如果把明末的乱世比作一个棋局，下棋的对手分别是崇祯帝、皇太极、李自成三家。手握最多最大牌的自然是崇祯帝。下过象棋的都知道得子得先；车前马后须相应，进退应须要付车。

明末辽东形势图

袁与毛车马相杀的背景：

当时明朝的军队说得上份量最重的自然是驻守宁远山海关一线的袁崇焕和驻守皮岛的毛文龙。其中袁崇焕的骑兵是明朝所剩唯一的机动兵力，几万的关宁铁骑，而精通特种作战威胁后金的是毛文龙部队。可惜悲剧的是袁崇焕擅自将毛文龙给杀了，都快将了军的马被自己的车给吃了。而袁崇焕也在京城保卫战中被崇祯下狱，次年凌迟而死。自此辽东乃至后面李闯王直捣京城，天下勤王之师再也没有如此的力量能保住九宫之中的老帅了。而造成这一悲剧的除了明末整个人心政治的大气候，也有袁崇焕与毛文龙在权力和战略思想矛盾有关。

下面先谈谈毛文龙及其在辽东局势相关的作用。

毛文龙祖籍是山西平阳府太平县，万历四年正月十一出生于浙江钱塘镇，父辈盐商继承了晋商优秀的经商传统，母亲是杭州望族。文龙自幼不喜书诗，好军事谈兵，早年即有封侯立功之意。三十岁还屡不中童子试，也是弃儒从戎。后来得益于伯父而赴辽东承袭百户卫职，由其舅时任兵部主事沈光祚荐为李成梁，升任千总，援朝战争中以“都司援朝鲜”。而后在辽东也没有特别的功绩，但是由于长期在基层，对于辽东的实际情况和风土人情非常了解。

天启元年三月后金攻陷辽阳、沈阳之后，明廷在辽东的统治几乎被连根拔起，大小卫所城堡的官民均被剃发降清，唯独东山矿徒与金州、复州诸卫军民誓死不降。努尔哈赤便派陈尧道、李永芳等人分道率兵攻取诸卫。刚入王化贞帐下两月余的毛文龙随即讨差，领兵士一百九十七名，沙船四只，米五百石，并授予便宜行事，毛文龙随即带领这小规模的特种力量开启了其人生辉煌的事业。当时明朝军事力量在辽东根本都站不住脚。但是毛文龙却有不同于明朝正规军事力量的另类打法：六月二十三日，文龙至猪岛，随即招抚复州旧部。七月初四，联合岛民擒光鹿岛守备胡可宾，安抚居民七百余人。初八，擒获哈店岛岛官任光先，安抚居民两百余人。初十，收复大小长山岛，安抚九百人。而后光复鹿岛、海洋岛、王家岛、大小獐子、号子等岛，受降军民千余人，七月二十日文龙又联合中军陈良策，智取镇江。镇江之捷在辽东引起极大的震动，四卫军民以为朝廷大军将至，每日扶老携幼投靠者百余人。文龙趁机将沦陷的沿海岛屿全部收复。

毛文龙为何能在明朝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不仅不到两百人的队伍没被消灭，反而能越来越大，然后扎根后金背后，成为重要的牵制力量呢？其实更了解自己的反而是敌人，据《满文老档》中提到毛文龙的有接近一百多处，提到袁崇焕的基本没有。满文老档是清代 皇太极时期以满文撰写的官修史书。记载天命纪元前九年至天命十一年(1607～1626)、天聪元年至六年(1627～1632)和崇德元年(1636)共27年史事。可以说参考价值极高。通过满文老档可以了解到，毛文龙的特种作战的特点：

一、发动群众，尤其是辽人中的汉族，把后金的八旗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有一段是努尔哈赤对下属抱怨：我养着那么多辽人，还给你们房子住，现在好了，一点不感恩，还家家户户藏着木棒，随时准备偷袭。包括之前攻克镇江，都是夜里利用各个群众一起大喊，点火把造成气势，然后进行奇袭。

二、毛文龙是用间高手，可以说渗入并打进后金最大的特务和间谍组织。后金的一举一动都在毛文龙间谍网的掌控之中。努尔哈赤责怪他的女婿，李永芳说你们连毛文龙的打进来的间谍都抓不到，哪来的忠心？现在每个月都会发生情报泄密事件，也抓住了不少间谍，可是我们打进毛文龙的间谍有几个？毕竟努尔哈赤是老同志，说各地都有叛乱和间谍案发生，唯独我身边没抓到，这正常吗？其实用间谍是需要非常的智商和不同寻常的手段才能得心用手。而努尔哈赤当时背上长疮去汤泉疗养的情报就是耿精忠发现的毛文龙立马派他去骚扰，几日后努尔哈赤在回沈阳的船上病逝。耿精忠当时是毛文龙的义子，也就是后来满清的三大藩王之一。而对于后金越过长城直捣京城，毛文龙几乎一年一个折子，前前后后十四次提醒朝廷，注意防守。

三、 拥有水陆两栖部队，进可攻，退可守，可以利用登莱的海军对后金发动奇袭。

而袁崇焕的军事战略思想是：用辽人守辽土，凭坚城用大炮，建立坚固的防御体系，以守为攻的方法。这个战略是继承孙承宗的办法。但是这个方法最大的弱点就是敌人会不会给你留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筑城，筑城被分割，如何有效布置兵力防守。而且筑城筑炮虽然可以获得防御优势，但是却耗费大量的军费人力，而且这种方法并不能让后金自行灭亡，而袁崇焕对于后金的用间记载是努尔哈赤丧礼上派番僧一探虚实，可以说两人的战略思想可以说完全相反。

车马相杀的经过：

下面叙述袁崇焕斩毛文龙的前因后果：

自从袁崇焕宁远坚守了几天取得守城胜利后，回京师向崇祯帝许下五年平辽的海口。得到崇祯帝全权支持，并封了上方宝剑。而毛文龙在皮岛数年，敌人不敢犯境，即稍有扰乱，都被毛帅平定。当时明朝朝臣溺于晏安，既得边关平静，也忘了远虑，自然贿赂公行，互为声气。

崇祯帝即位未久，除了魏忠贤，急于解决辽东边患，但是朝臣多有谗奏毛文龙久拥边兵，威福自恣，好挑兵衅，比较令人忧虑。崇祯帝道：“昔杨镐以大兵二十万先败于敌人，自是边无宁岁。及得毛文龙，前后数年皆无烽火之忧，可谓国家柱石，朕何忍黜之？”崇祯帝虽然如此说，但是崇祯却是一个极为多疑的人。所谓三人成虎，崇祯帝下谕旨给

给当时的蓟辽总督经略王之臣，核查毛文龙举动。不料王之臣上奏说：毛文龙以不修属员之礼，谓他恃功，目无自己，恨文龙刺骨。

这个时候幕府水佳允向王之臣进谏说：“毛帅虽有罪，然为今日计，若无毛帅国家必亡矣。为时用人，明公宜保全之。”王之臣不从。及覆疏到京，朝臣更多訾议。崇祯帝亦明知毛文龙有些不妥，但以他为国家存亡所关，终不忍黜废。

这个时候崇祯帝又怀疑王之臣与毛文龙有隙过节。欲筹一两全之法，择一能员督师蓟辽，俾监察毛帅，惟难得其人。猛然想起一人， 姓袁名崇焕，乃广东东莞人氏。当任兵部尚书时，颇负能名，且以读书起家，料知大体，当可与毛帅共事。当即下了一道谕旨，授袁崇焕为督师，与毛文龙妥协办理。当时袁崇焕既受了朝旨，有鉴于前时被黜，遂面奏道：“臣以读书起家，每为武臣所轻视。且赋性愚拙，常失欢于贵人，恐即往经略辽蓟，亦无益于大局，愿陛下另简贤能，以重职守。”崇祯听奏罢，知袁崇焕有欲压服毛文龙之意，便道：“边事一以委卿，断非谗言所能间也。若惧武员不用命，朕以上方剑赐卿。倘有不用命者，卿可诛之。卿本读书人，凡事当不至造次。”

这个时候崇祯只是想让袁崇焕能慑服毛文龙，将辽东全局一把抓，早点解决后金大患，可没有杀毛文龙的意思。袁崇焕却不懂得，即衔命出关。

当时明朝本来就重文轻武，言官没事就乱喷，显得自己道德高尚，忧国忧君，博得崇祯的好感。连魏忠贤这棵大树都给立马放倒，别说现在跑到皮岛跟个军阀一样的毛文龙了。有不少为袁崇焕送行的大臣，持用重典规范江东毛文龙的居多。

送行的只有董其昌跟袁崇焕说道：现在不避嫌疑掏心窝子跟你督师你说我也知道文龙有罪，为国用人，倘不得已，当留虎将以备缓急。且督师虽负才能， 惟权贵在内，恐督师之位亦不能久也。若两才俱尽，国家亡矣。”说罢大哭，匆匆便去。

袁崇焕听罢悚然，惟各祖饯大臣皆诋董其昌以私意为毛帅说情，因此，袁崇焕要杀文龙之心早已预决。及到了蓟辽，力向诸属员访察文龙罪恶。原来毛文龙勇健非常，惟情过骄奢，性又刻悍，故属员衔之入骨，遂力诋诸袁督师之前。只有徐允英进道：“文龙有可杀之罪，今日非杀文龙之时。”说了这两句，便出语左右道：“毛帅必死矣。因某进言时，袁督师颜色颇不以为然，以为虽无文龙彼亦可以敌也。”左右道：“何不力争之？”徐允英道：“势亦甚难。袁督师本读书子，苟有专权抗命者，岂能相容？因是知毛帅必死矣。当时袁崇焕听了各人言语，觉谓文龙宜杀的十居其九，便决意除去文龙。即传令以阅兵为名泛舟双岛， 欲与文龙会见时出其不意杀之，以为朝廷除去强悍。

当时袁崇焕到皮岛，觉得各处防御设施完备，士气较高，军令严肃。就是见到各个将校时候，一大半的人都说自己姓毛。原来毛文龙惧将校不得其力，故凡稍属勇敢的人皆是子侄，都令他姓毛，以为如此可以得力。此时袁督师听得，心中以他遍招党羽，大为不悦。

在毛文龙的帐内谈到二更方散。散会后袁督师密召副将汪翥到自己行营帐中，议至五更，皆商拿杀文龙之事。”袁督师道：“吾料彼固畏吾，以吾曾领上方剑来也。我若不能制他，后益难制。吾志已决矣。”汪翥默默而出，密谓守备李钧元道：“督师杀毛帅之心，如先入为主，只记文龙前日愆尤，不计东边现时景象，吾甚惜之。”继而又道：“袁督亦不免矣。”李钧元急问其故，汪翥道：“文龙若死，敌患必深，朝廷必修其杀文龙之罪也。”说罢都是相互叹息。

到了第二天早上袁督师即传号令，以辽海为界，东路行毛帅印信，西路行自印信。袁督师料毛帅必然抗阻，惟毛帅绝无抗辩。没想到毛文龙一口答应了，于是就相约一起去打猎，毛帅又欣然愿从。袁督师即令参将谢允光密传号令，将营兵四面围定，把毛帅随护的将校亲丁共百余名统通包在围内。各设一张案子，袁督师与毛帅对坐。袁”又向各将校说道：“我宁远那里，官有许多俸，兵有许多粮，还不足饱暖。今念你们海外劳苦，每人只得米一斛，即家有几口，仍靠此米做生活，实在可怜。你们受我一拜，此后不患无饷。”毛文龙道：“督师此言，是使将士集怨本帅矣。数年来饷项虽单，本帅未尝克扣一点军饷，不知督师何出此言？”袁崇焕道：“本院节制四镇，以登莱天津本是个要地，请设东江饷部，钱粮由宁远运至。昨与贵镇相商，并议设道缺查核钱粮，俱不蒙允许。贵镇果属何心？”文龙道：“东江钱粮向由本帅自管，尚多阻压。今若由宁远转运而来，必更多梗塞，有碍大局。此本帅不得不拒，督师岂因此便疑本帅耶？”

袁崇焕道：“贵镇那里是作此想，不过目无法令罢了。但目无本院犹自可，方今天子神武，稔知贵镇一片横悍，也容不得你。你若不信时，且把个利害给你看。”说着把上方宝剑提出来，两军皆为变色。毛军的将士见袁督师已带上方宝剑，只道是朝廷命他来杀毛文龙。文龙在事前又不知有此意外，心惊，仍说道：“本帅多负功劳，乃得荐升重镇。向不曾受过天子半点罪责之言，虽小人进谗，饷源见阻，军心咸怨，本帅仍是勤劳边备，抚慰军心。本帅是个武夫，或有不谙礼节得罪上官，惟自问于筹边责任可告无罪。若说本帅是悍臣，目无诏命，怕当粮道困难军心积怨之时，本帅以十万之众反军而西，已不复北面称臣了。但本帅并无此心。今难道因阻设东江饷部，便贻督师罪责不成？”袁崇焕道：“你文龙欺君罔上，屠戮辽民，残破高丽，变人姓名，你罪大矣。尚有何说？”

毛文龙道：“哪件是欺君罔上，我不懂得。只是辽民通敌寇边，我诚杀之。高丽助敌兴师，我诚破之。至若更人姓名，不过羁縻将士，冀以得力。若以是责本帅，本帅知罪。”袁崇焕道：“你尚有得强辩？年来递上朝廷凡劾你的折章，到本院面前凡控你的禀稿，已多了，难道皆是诬你的不成？”文龙道：“既然如此，文龙解任回京，与贵督师对质。”袁崇焕听了大怒道：“你道你可欺瞒朝廷，可与本院相抗耶？”说着便指挥左右，将文龙拿下。时毛永义进道：“昔楚杀得臣而文公喜，秦留孟明而襄公惧。败兵之将尚且如此，今若杀毛帅，敌人闻之必喜。此后谁可继任？愿督师为大局一想。”

袁崇焕道：“你们只道本院是个书生，不知本院是个首将。今日杀了文龙，本院若不能恢复辽东，愿偿他命。”毛文龙道：“权臣在内，边将不容易立功。文龙数年已受许多委曲，督师虽有才能，怕恢复辽东，说不得这般容易。”袁崇焕至此，益怒不可遏。左右仍有欲替文龙说情，袁崇焕愤然道：“文龙罪恶滔天，本院若误杀了他，愿试上方以偿他命。”说了便西向叩请王命，立令把文龙斩首。文龙明知辩亦无益，惟有俯身受刑。不多时便押文龙至帐外，斩首缴令。当时毛文龙酒桌上还和袁崇焕一起说，破了后金，收了朝鲜，一起建立奇功，没想到结局来的太突然，你以为我只是个书生，我却有上方宝剑，现在杀你也是为了国家而由于毛文龙当时在朝鲜地带和后金三角地带，实行特种作战当时朝鲜留下了一些对毛文龙印象很不好的史料。

车马相杀的后果：

毛文龙被杀，江浙人统替文龙呼冤，广东人又统赞袁崇焕执法，至今还没有定论。所以毛文龙在当时边外有一些违法之事，但是却不是杀他的时候，而且文武出身的袁崇焕和毛文龙各自对于权力的欲望和彼此平辽战略思想的向左，都为自己的悲剧伏下了种子。真的是车马相杀，而袁崇焕在援助京城战中被直接下狱，首要的原因也是崇祯帝在擅杀毛文龙一案中埋下了种子，自此袁崇焕也被杀，崇祯手上的两个最重要的棋子全部丢失。而闯王进京的时候，自挂煤山之时不知道崇祯心理会不会泛起一丝后悔，为啥大明三百年的基业被自己十八年败的一干二净。阅读更多的文章，请相互关注